扎堆上线的职场综艺，为何令人欲罢不能？
文｜小熊
苏芒为理解错的“内卷”而道歉，腾讯公关总监张军有关青年节的微博翻车，五一假期里，尽管打工人们大多放假，但职场话题依旧高悬在网络社交媒体的热搜榜单上。职场话题越来越被初入职场的青年人关注，也逐渐成为文艺作品的热门创作方向。
“苏芒道歉”&“腾讯张军微博翻车”
近来，综艺市场上刮起一阵“职场风”，包括《闪闪发光的你》《初入职场的我们》《上班啦！妈妈》等台网综艺纷纷聚焦职场打工人的生活现状，在观察类真人秀的同一赛道厮杀。它们试图反映诸如“加班是职场里的加分项吗”“如何平衡事业和家庭的关系”“在职场中该不该掉眼泪”一类的现实问题，引起打工人的讨论与共鸣。
为什么这些常常因表现“内卷”而带给我们压力的节目，却让人越看越欲罢不能？
棚内求职综艺时代
找工作和老板谈
说起来，职场观察类真人秀其实并非职场综艺在电视荧屏上的初代目，早在2010年，《职来职往》《非你莫属》等棚内求职综艺就已经在电视上引人注目。
彼时，求职节目更像是在电视上的模拟面试，由草根求职者直接对话大企业“一把手”，是当时真正的“找工作和老板谈”。某种意义中，草根求职者与名企CEO的不同社会阶层成了节目呈现的根本矛盾，这些平日里几乎没有机会对话的双方，被电视节目赋予了一个可供平等沟通的公共领域，也呈现了一言不合就开怼的系列名场面。
在天津卫视《非你莫属》的舞台上流传着小老板张小攀求职，以缜密逻辑将58同城CEO姚劲波问到哑口无言的名场面。类似的冒犯，在某种程度上满足着大众挑战权威的心愿，戏剧化冲突令电视求职节目在当时红极一时。
《非你莫属》求职者张小攀
当然也并非所有人都能将名企老板拉下神坛，节目中更多的是普通人的日常心酸。《职来职往》的舞台上，女大学生毕业在上海实习，工资两千房租三千，大城市生活压力在彼时的节目里就已经成为热点话题。
《职来职往》
这些节目周播的播出周期，意味着要有足够的求职者登上舞台，也意味着大部分求职者都是“一次性”亮相。足够多的求职者在这些节目中构成了微缩社会，各类性格、特长、能力都在舞台上展示给观众，呈现出小小的人间百态。冲突自然不可避免，但更重要的，几乎每位观众都能在这些求职者身上找到自己的一个侧面，看到为生活苦苦挣扎的众生。
职场观察真人秀
“真实”职场生存指南
如今，尽管《非你莫属》仍在天津卫视坚挺播出，却在激烈的综艺竞争中逐渐淡出视线。在职场综艺赛道里，取而代之的是棚内综艺的升级版——职场观察真人秀。这类节目以纪录片式的客观镜头为主要叙事方式，更多希望呈现年轻人真实的职场生存状况。毫无意外的，这种生存状况并不理想。
《令人心动的offer2》实习生合照
与棚内求职综艺更多草根求职者的不同的是，当下流行的职场真人秀中的实习生们大多有着光鲜背景和耀眼简历。从《令人心动的offer》开始，到《闪闪发光的你》和《初入职场的我们》，职场真人秀节目都在遴选名校毕业的高材生，主打“学霸人设”。清北复交、海归名校，这些TOP级学院的毕业生们大多是观众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面试中神仙打架的名场面满足了观众的慕强心理，但超高淘汰率也注定有些学生止步于斯，又令人感到“超人也不是全能”的小小平衡。
就如聚焦金融行业的《闪闪发光的你》面试篇中职场求职节目，毕业于英国帝国理工学院的美女学霸首轮综评排名第一，但终究还是没能通过面试关。学习优异、经历丰富、能说会道、颜值颇高，如此耀人背景却仍然不能顺利找到工作，怎能不令人唏嘘？
《闪闪发光的你》
有意思的是，正因这些职场真人秀选拔了众多高学历的知识分子，因而节目聚焦的大多是普通白领工作，以脑力劳动行业为主。《令人心动的offer》开始关注法律行业，《闪闪发光的你》入驻大型券商公司，《初入职场的我们》关注娱乐业运营和家电业销售，最新上线的《上班啦！妈妈》找到的三家企业分属不同行业但也均坐落在写字楼中。
一方面，以脑力劳动为主的第三产业正日益成为大城市最主要的工作岗位，综艺选择白领阶层为关注对象是对大城市现实的直观反映；另一方面，越来越多Z世代年轻人选择工作于格子间中，综艺节目聚焦脑力工作也是对高知、年轻的目标受众进行贴合。不过，随着类似综艺数量不断增加，相关节目关注的行业板块也逐渐丰富，将有更多不同职业的职场生活被文艺作品直观反映。
《初入职场的我们》
在这些职场真人秀里，记录的大多是职场新人的工作状态。从毫无经验的小白蜕变为“职场老鸟”，观众看得到实习生们的真实成长历程。本文开头提出的那些问题，俱皆是实习生们面临的真实困难，而他们也正是在解决和挑战困难的过程里实现成长。也许，对于初入职场的观众来说，这些细节上呈现的干货内容有时比更宏大的职业规划更有帮助。毕竟诸如“职场新人要不要学会拒绝”一类的问题，总会出现在我们的日常生活里，成为无解的困扰。
从另一个侧面来看，职场真人秀中的“考官”霸总们也颇具看点。比如《初入职场的我们》中邀请到董明珠亲自带实习生，这也是首次将这位明星女总裁的日常工作进行电视化曝光：观众看得到董明珠给食堂降价体贴员工的一面，也看得到她对策划方案严格要求的一面。真人秀的魅力便在于此，将平日的后台行为转置到前台，满足了观众对明星的好奇与兴趣，也在某种程度上为观众树立了一位“成功者”的榜样。
董明珠
除却实习生与霸道总裁这两大主体，职场观察真人秀往往设立由业界大咖与明星嘉宾组成的演播室观察团。一来，明星坐镇天然带来流量，其承担了在职场记录部分中难以展现的综艺娱乐性，调适了节目节奏；二来，观察团充当的客观角色，允许他们抽离出原始职场情景，为观众奉上更有条理的总结版职场贴士。如《初入职场的我们》中，蒋昌建常常提醒的职场tips就被颇多网友称赞为“干货满满”。
由于记录工作日常，职场观察真人秀更容易融合社会热点话题。宏观层面的女性崛起，令“她经济”成为近年来内容市场的一大风向，《上班啦！妈妈》就将母亲这个职场中的特殊角色作为观察对象，探讨“如何平衡家庭与工作”。微观层面的社会百味，如怎样看待社会“内卷”，也被《初入职场的我们》洞察讨论。丰富的话题度让节目留下可供观众探讨的空间，也提供节目热度的宣传契机。
伊能静谈“平衡家庭与工作”
节目样态迭代翻新
不变的是生活焦灼
实际上，尽管职场节目从棚内面试走向真实职场记录，节目样态、模式进行了迭代升级，但终究未曾离开职场这个核心议题，也自然保持了一脉相承的共同点。
其一在真实。无论是棚内的怒怼boss，还是职场环境中的小心翼翼，以素人为主的求职者并非在表演，而是将真人秀的“真”践行到底。至于当下不少节目中设立的一次次考核，也大多基于真实职场中遇到的问题，进行一定程度的冲突强化，尽可能减少悬浮感。
《令人心动的offer》实习生在模拟法庭
其二在共鸣。内卷、佛系、乐观、消极，种种例例的职场心态被不同的求职者反映出来。在真实的基础上，观众总能从荧屏上看到某个侧面的自己。本质上，好的影视作品能够令观众感到移情与共鸣，从对实习生的媒介等同中收获间接经验。
其三在关照。棚内求职综艺连播多年，的确帮助了不少微观个体找到心仪工作，通过电视媒介缓解了人才供需的信息不对称。而当前职场真人秀的扎堆上线，既是前两年职场综艺成为爆款后的行业风潮职场求职节目，也是后疫情时代中“最难就业季”的社会焦虑反映。文艺作品的终极目标注定是反映与关照现实，职场综艺直接或间接地帮助求职青年，便是这一目标的实现路径。
职场是现代社会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也将一直为一代又一代年轻人带来苦闷与烦恼。从棚内走向棚外，职场综艺经历着迭代，但始终未变地反映着年轻人的生活焦灼。也许未来，综艺的形态还会不断发生变化，但年轻人对职场生活的迷惘不曾消解，职场综艺便将一直拥有市场。
